第三百八十六章,别惹他们-《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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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沉下脸,各宫里都有一些“奸细”,给了钱就学话的那种比比皆是。她慢慢地道:“至大人这事情办得很有深意,他这是代本宫敲打这些人,”正沉思着,一个宫女进来,悄声回了一句话。

    皇后震惊:“是她要死了吗?”

    “昨天一天发晕四、五回,奴婢去问太医,太医说还能支撑。”

    “那皇上为什么要去看她?是谁,在皇上面前为她说了话?”皇后凝神一下,道:“去个人打听皇上去说什么?”宫女拦住:“娘娘不可如此,万一让人看到,说是娘娘的人打听事情,只怕触怒皇上。”

    皇后道:“那就让柳廉柳仁去,他们是跟寿姑娘的人,寿姑娘在宫里,只比太后小,再说她年纪小,也许淘气要新鲜花什么的,就像昨天她要花,柳仁摘了我宫里的走,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宫女说这个法子可以行,就去太后宫里找出柳仁,告诉这事,柳仁一口答应,宫女回去,柳仁和柳廉通个声气,免得寿姑娘使唤时不在,让柳廉帮他掩盖着,他往容妃宫中来。

    在宫门外面心里一格登,跟皇上的太监是有两个在这里。柳仁就上前去陪笑:“寿姑娘昨天从这里过,见到杏花好,今天想起来了,让我来讨一枝子。”

    加寿姑娘之得宠,宫里的人最明白。跟皇上的两个太监就让他不要喧哗,自己进去掐。容妃的大太监不放心,又柳廉柳仁是皇后的人,更要多多盯着,就殷勤的说陪着,给柳仁带路往杏花下面来。

    柳仁走几步,就嘀咕:“这花倒不修整,别人犯懒,你是作什么的?”

    再走几步,又道:“这雀子乱叫,现有容妃娘娘病重,你太不经心。”

    不得宠的人见到得宠的人,不言语也自觉得先低了下去。侍候的人也是一样。容妃的大太监知道这位不是好来的,怕他多说几句,回太后宫里皇后那里乱说话,又有皇上忽然到来是喜欢事,但容妃娘娘这身子骨儿能不能好还不知道,娘娘得不了宠,也带累侍候的人。

    自己知道和柳仁不能相比,他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又跟着那红得发紫的寿姑娘,大太监也有个留退路的意思,取出银子塞过去,陪个笑容:“娘娘病中不能惊动,收拾上是简慢得多,公公您多多包涵。”

    柳仁掂掂银子,满意地道:“你知趣。”他真的是最近跟着加寿发现脸面更足,又有柳家一场官司打得欧阳家元气大伤,想多收伏个人,多打听话没坏处,收起银子后,漫不经心地道:“以后你有事,我能帮的,只管来找我。”

    容妃的大太监大喜过望:“是是,说不得以后遇到麻烦,是要去求公公。”两个人嘿嘿坏笑,各自明白。当下掐了好杏花回去,送到加寿面前买好,说是自己在御花园里见到好,掐回来给寿姑娘玩。加寿让二丫收下,她玩的东西太多,没看几眼就丢开。

    去见太后,见太后和女官们低声说着什么,加寿就没有进去。

    “是真的?”太后也皱眉头,拿不准皇帝是什么心思。

    女官们悄声道:“皇上这会儿还在容妃娘娘宫里呢。”

    ……。

    “臣妾,没想到皇上您会来,臣妾没有梳妆,臣妾很久没有梳妆了,”欧阳容伸出一只手臂,还是往日的白晰,因为病得有段日子,苍白而无光泽,骨节瘦得手钏空下来一大半。

    皇帝接住,向床头坐下,他的眸光又爱又怜:“朕来看你,你好起来吧?”

    欧阳容流下泪水:“臣妾只怕不能好,再也不能侍候皇上。”

    “傻话,朕一直给你用最好的药,你不会有事。是怪朕没有来看你吗?朕抽不出身呐,”皇帝喃喃着,把欧阳容的手揉上几揉,心疼的道:“看你瘦的只有一把子骨头。”

    还有宠爱,对欧阳容来说,比什么药都管用。她稍作清醒,再认认面前这个不是梦境,是皇帝来到身边。不由得泣道:“皇上,臣妾要是不能好,只有一件事情求皇上。”

    “啊,你说,”皇帝温柔地看着她。

    “臣妾自到皇上身边,蒙皇上怜惜,泽及家人。皇上登基,赐臣妾入宫能长伴皇上,是臣妾的福份。不想,这一次病得凶,臣妾一天发几次晕,只是放不下皇上,心里还有皇上,才拖延到今天。皇上,”欧阳容泣哭一声,支起半个身子,皇帝抱住她,欧阳容哭道:“皇上您有此宠爱,只怕臣妾福小命薄不能领受。请皇上分些给臣妾家中可好?臣妾才知道我的父亲,他他……。”

    这就泣不成声,哭的说不出话。

    皇帝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理寺判下来,当众让人指证,朕也没有办法。”他轻叹一声:“朕不能当万夫所指的君王,上有太上皇和太后,下面官员们和百姓。容妃,你还有朕,朕喜欢你。”

    最后一句如掠过花尖的轻风,和滑过流水的落红,轻的几乎听不到,但对欧阳容来说,是晴天惊雷。

    她忽然有了力气,睁大眼睛,更要把皇帝的面容看得清楚。皇帝温和的微笑,再次告诉她:“朕喜欢你。”这一次相当郑重,欧阳容不久前还觉得不如死了算了,这一会儿就大翻身似的,忽然见到日头光。

    她更急切上来:“皇上,求您下旨,赦免我父亲罪名,还有我哥哥,他的官也丢了,说他当街打人,是柳家先动的手啊!还有我的弟弟,他可怜的成了残废,皇上,求求您了……。”

    外面守着的宫女听到几乎不能动弹的容妃号啕大哭,悄悄的凑近来看,见容妃衣衫不整,她一直卧床,也难以衣裳整齐,伏在皇上怀里,仰着脸泪花花,拼命嘶喊:“救救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的弟弟……”

    宫女齐齐吃了一惊,皇上今天到来就足够她们吃惊,又见到这一幕,大家收回目光心思不定。病得跟骨头棒子的容妃,还能有这样的宠爱吗?

    她在皇上怀里?

    容妃哭上一会儿,气力不足,声音小下去。皇帝为她擦擦眼泪,低声再道:“后妃不许干政,你啊,以后别惹他们。”丢下这句话,皇帝起身回宫。

    他走以后,容妃不用说脸面光彩,心情转好,病情转好。强着吃了一碗粥,歇息半天后,精力又恢复不少,把皇上说的话细细推敲。

    他们是谁?

    是指柳家和忠毅侯吗?

    容妃用仅存的精力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亲口说他喜欢自己,这不是又得宠?但还不能招惹他们?他们就有这么重要吗?

    自己既然得宠,自己父兄理当眷顾。可父亲他流配八百里,哥哥欧阳住丢了官职,弟弟都说他好不了,他寻死的心都有过。这种是宠爱,这种是圣眷吗?

    ……。

    很快袁训就知道,宝珠在他身边:“皇上要是再去看她,要我去看看她吗?”袁训嗤笑:“就她也配?”宝珠道:“我不怕受气,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声气,你我也心中有数。”

    “不着急,过几天再说。”

    皇后在宫里震怒:“呆的有半个时辰?”皇后才痛快没几天,这又开始烦心:“一个将死的人,她能对皇上说什么呢?”当下命人:“去告诉至大人。”

    柳至在家,听后面无表情,说声知道打发宫人回宫。他在房里左晃晃右晃晃,天黑以后,说声出去,取一件薄的黑披风,带马往城西的一个小湖边上来。

    湖边上一圈儿的树,月下,有一个人早就在树上,对着湖水默然凝视。见柳至拴好马,扬手抛过一个酒瓶,同时扬起面容,月光把袁侯爷的英俊显露出半边来。

    柳至也上了树,树枝能坐得住两个人的地方不大,两个人背贴着背,默默喝酒。

    等到说话时,也不是商议正事。柳至一出口就是讽刺:“怎么,你家的大门大,呆着不舒服,要往这里来吹风?”

    “你刑部里呆着不快活吗?提人审人刑讯人,痛快地方不呆,你来这里做什么?”袁训阴阳怪气。

    “我只想提你,你等着,有一天,我一定提你去给我爹赔不是。”

    “怕你不敢来!”袁训冷哼。

    月上中天,把两个人更隐入树影中。那两个紧贴着的后背,中间一丝儿缝也没有,依着对方一动不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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