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棺材铺的打工生活(下)-《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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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时这样说,招弟懂什么?还得大人帮着把关,实话跟你说,自打你来了以后,我就在暗处观察你,我发现你人好手艺也好,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今天我想给你交个实底,要是你心里没有别人,我想把招弟许配给你,你来当这个上门女婿。”

    “老板,这可使不得,您能看重我,我是万分的感谢,不过,我得跟您说实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大虎表示了拒绝。

    “你是心里已经有人了?还是看不上我家招弟?”老板问。

    “都不是,您听我慢慢跟您说,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我现在拼命的打工挣钱,是要养活两个家,一个是我的父母,另一个是我的师父师母,为了他们我曾经发过誓,三十岁以前不会考虑我的婚事,我要为他们的晚年生活提供保障,招弟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找到自己幸福的,我会真心祝福她。”

    “你师父师母没有儿女吗?”老板问。

    “没有,人不是说‘师徒如父子’吗,我就是他们的干儿子,所以我要为他们尽孝。”

    接着,大虎讲述了自己学徒期间,师徒俩的真挚感情和难与割舍的‘父子’情谊。

    听了大虎的讲述,老板为他讲孝道、重情意、敢担当的行为所感动,他表示尊重大虎的决定。

    大虎想,既然老板提及招上门女婿的话题,不如把毛头和招弟的事情说出来,也让老板把关注点放在毛头身上,在提出这个话题之前,大虎把毛头这些日子的变化说给老板听,算是做个铺垫,然后说出了招弟和毛头两个人心里有彼此的事实。

    老板提出,毛头本质不错,就是小毛病毛太多,要让他当上门女婿,还是有点不踏实,大虎善意的提醒老板,今后要过一辈子的是招弟和毛头,只要他们俩相爱就好,大虎的劝说起到了作用,老板表示愿意考虑,在大虎看来,老板所说的愿意考虑,基本上就是默许了招弟和毛头的关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老板对毛头加深了了解。

    那天,老板决定放伙计们一天假,为什么老板会放伙计们假呢?原来每到腊月,棺材铺的生意就异常的火,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好多年事已高的或常年卧床不起的人,一般都熬不过腊月,今年的腊月也不例外,大虎和伙计们一连接了十几个订单,几乎都是大户人家的,为了赶制棺材,大虎和伙计们已经好几个晚上都在加班,现在总算是完成了,老板一高兴就放了伙计们一天的假。

    毛头和招弟原本定好的要外出玩一天,可是招弟来例假不方便,临时决定取消了外出的计划,大虎趁着这个机会回了趟家,其他的伙计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毛头留在家里陪着招弟。

    就在这个时候,有四个蒙面的大汉闯进了招弟的家,他们手里拿着长刀威逼老板把家里的钱财拿出来,老板哪会轻易的把钱财拿给他们,于是这些人就把老板绑了起来,叫嚣着‘要是再不拿出钱财,就一刀结果了老板的性命’。

    老板屋里的动静,引起了毛头和招弟的注意,他们俩走到老板的屋门口一看,四个蒙面人正在对老板进行威胁,招弟看了就要喊出声,被毛头用手捂住了嘴带回了屋里,小声的对招弟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躲在柜子里不要出来,总之,他会保护老板不受到伤害。

    眼看着伙计们都不在,家里只有毛头是个男子汉,招弟跟毛头说,你还是偷偷跑出去到警局报案,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斗不过他们四个人的,招弟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毛头,他告诉招弟,趁现在绑匪还没有发现,不如你去警局报案,我毕竟是个男人,能跟绑匪周旋一阵,招弟觉毛头的话有道理,就偷偷的从后门溜出去报案了。

    毛头故意装作不知道绑匪的事情,大摇大摆的喊着‘老板’进了屋里,正好被四个蒙面绑匪逮个正着,他们要求毛头把钱财交出来,毛头对他们说,钱财放在哪里,我是一清二楚,但是我有个条件,必须把老板放了,在确认老板安全的情况下,我才会把钱财交给你们,否则你们镚子也拿不到,绑匪一听就不干了,他们说,要是老板去警局报案,不但他们钱财得不到,还得被警察抓走,毛头说,有我的人头在,你们大可放心。

    听了毛头的话,四个绑匪之间产生了分歧,两个绑匪认同毛头的说法,主张把老板放了,拿了钱财走人了事,两个绑匪不认同毛头的话,他俩主张把两个人都扣在手里,逼迫他们交出钱财,最后拍板的还是那个为首小头目,他是急于拿到钱财,同意了毛头的要求。

    看到老板安全的走出了院子,绑匪把刀架在了毛头的脖子上,让毛头马上交出家里的钱财,毛头这个时候干脆来个‘死鱼不张口’,绑匪大骂毛头不守信用,并在毛头的脖子上划了一条不深的口子,他们并不是要致毛头于死地,而是吓唬一下,毛头没有被划破的口子吓倒,他心里盘算着,招弟肯定已经到了警局并报了案,警察很快就会来到,他告诉自己挺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绑匪把家里的钱财弄走。

    其实毛头并不知道老板家的钱财放在哪里,估计这种事情招弟也不一定知道,但绑匪搜遍了屋里的各个角落,只找到了一些小钱,他们把宝压在了毛头身上,而毛头并不跟绑匪说自己不知道钱到底放在了哪里,估计说了绑匪也不会信,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招弟带着警察冲进了院子。

    绑匪见警察来了,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他们把毛头挟持起来,把刀死死的架在毛头的脖子上,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毛头的脖子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那现在他们在应急的情况下,就不会顾及毛头脖子上的口子的深浅了,毛头的脖子被刀子又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不停的流,为了保证毛头的性命,警察也不敢贸然行动,招弟看毛头脖子的血,心疼的不得了,她跟绑匪说,放了毛头,她会把钱交给绑匪。

    而此时的绑匪,谁的话也不信了,他们架着毛头和警察展开了对峙,警察也不希望毛头死在他们眼前,就跟绑匪谈起了条件,绑匪说,眼下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警察答应了绑匪的要求,但绑匪不相信警察会轻易的放他们走,提出要带着毛头一起走。

    这个时候,老板板也赶到了家,那么在这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老板到底去了哪里?

    原来老板被放出来以后,他没有到警局报案,而是去找他的大舅哥想办法,他大舅哥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开了家货栈,老板的意思是让大舅哥从货栈带一些人来营救毛头,他之所以没敢报案也是害怕警察来了激怒绑匪,对毛头更加不利甚至有丢性命的可能。

    老板带来的人看到警察在场,他们没有采取行动,可是当听说绑匪要把毛头当做人质的时候,老板还是站了出来,他对绑匪说,只要把毛头放了,他就会把钱交给绑匪,跟招弟说时的效果一样,绑匪现在在乎的不是钱,而是怕被警察抓走,眼看毛头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如果在这么僵持,估计毛头的命就保不住了,招弟急的哭了起来。

    几个警察一合计,干脆先答应绑匪的要求,保住毛头的命,看到招弟为自己大哭,毛头对招弟说,在家照顾好爸妈,他会没事的,就是他的这句话感动了老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毛头竟还想着招弟和自己,他心里发誓,如果毛头能够安全的回来,他会同意招弟嫁给毛头。

    最终毛头还是被绑匪当做人质带走了,在进入一片树林后,绑匪和毛头就不见了,警察进去搜了一会,最终没有发现绑匪的踪迹,警察只好暂时放弃了追捕,他们让老板在家等待绑匪的消息,并及时跟警局保持联系。

    毛头跟着绑匪来到了山上,由于流血过多,毛头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模糊之中就听见绑匪在对话:

    “这小子命真大,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有死。”

    “老大,要我说咱们还是把他放了吧,警察已经知道咱们挟持了他,要是他死在咱这里,咱们就又背上了一条人命。”

    “要不咱们给他找个郎中,帮他把伤口的血止住。”

    “都他妈说的废话,咱们要是能找到郎中,警察也能找到咱们,这小子现在对咱什么用处也没有,要不等天黑,你们把他抬到山下扔了吧,千万别让警察发现,如果这小子命大,兴许能活过来,就是死了也没死在咱手里。”老大做了决定。

    绑匪趁天黑把毛头放到了山下的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这个时候毛头已经没了意识,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又在大虎身上体验了一把。

    前面说大虎趁着放假回了趟家,他也想在天黑之前赶回棺材铺,就在他走在山下的路口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大虎下意识的弯下腰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当他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的时候,大虎赶紧把人抱起来,由于天黑再加上毛头的脸被鲜血给盖住了,大虎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他管不了那么多背起人就跑。

    大虎背起毛头就跑,路过郎中开的诊所就往里闯,当郎中要大虎先交钱的时候,大虎才发现身上的钱全交给了父母,现在身无分文,郎中见大虎没钱就往外赶大虎,大虎无奈只好把毛头背回了老板家。

    此刻老板的家里的每个人,也在为毛头的事情煎熬着,尤其是招弟,以前还没觉得,现在毛头没了音讯,招弟死的心都有,看着招弟伤心,老板也跟着难过,就在大家被动等待毛头消息的时候,大虎背着毛头进了院子。

    当老板问大虎,从哪里背回个人的时候,大虎把简单的经过说了,老板让伙计去请郎中,招弟也凑了过来,当她看见毛头身上穿的衣服的时候,尖叫了起来,老板以为,招弟因为毛头没有音讯,脑袋收了刺激,也赶紧过来安慰招弟,招弟大声的说道:

    “大虎哥,你救得就是毛头。”

    招弟的一嗓子也把大虎喊蒙了,毛头?他怎么会满脸是血的躺在路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虎哥,一会我再跟你说,我得打盆水把毛头脸上的血擦干净。”招弟去厨房打水了。

    等招弟把毛头脸上的血擦干净以后,大虎一看果然就是毛头,毛头仍然昏迷着。

    去外面请郎中的伙计带着郎中回来了,郎中看了毛头脖子的口子,跟老板说,没有伤到要害,招弟哭着央求郎中赶快让毛头醒过来,郎中说,毛头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他给毛头脖子的伤口抹了药,并告诉老板,给毛头多喝乌鸡汤一类的,里面放一些红枣枸杞之类的补气补血,休息一段时间应该没事。

    招弟的母亲赶紧按照郎中的话,给毛头炖乌鸡汤去了。

    看到毛头没有大碍,这个时候,老板才把家里发生的绑匪事件告诉了大虎,并拍着大虎的肩膀说:

    “大虎,是你救了毛头一命,我代招弟谢谢你这个大恩人。”

    “老板您可别这么说,毛头是招弟的对象也是我的师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别说,我们两个就是有缘分,绑匪把毛头扔到了路口,而我又恰好路过路口,时间地点都正好,您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大虎说。

    “大虎,以前我总认为,毛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跟他的名字一样,毛头毛脚的,可是,通过今天这件事,我改变了对毛头的看法,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把我从绑匪手里救下来,而他被绑匪挟持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你知道他冲着招弟说了一句话嘛,让我现在都忘不了,他说‘招弟好好在家照顾爸妈’,你说都什么时候啦,脖子上还流着血,心里还想着我们。”

    “老板,毛头长大了,也懂事了,您就答应他和招弟的婚事吧,招弟跟着毛头您可以放心了吧。”大虎借机说道。

    “大虎,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我想等毛头恢复了身体以后,就把他和招弟的婚事给办了,我和你婶岁数也大了,棺材铺的生意,我也想在他们结婚后交给他们,我和你婶子就在家给他们看看孩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老板说。

    “老板您这个想法我赞成,您也说过,看人主要是看人品,您放心,毛头和招弟的婚礼,我们一定给办的热热闹闹的,保证不让您二老操心受累。”大虎说。

    “大虎,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老板说。

    毛头的身体在招弟和母亲的关怀下康复了,康复以后,毛头才得知,自己命是大虎救回来的,他拉着大虎的手,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毛头和招弟的婚礼,在大虎和伙计们的操办下圆满的举行了。

    老板遵守了当时的约定,他不再当老板,而是把老板的位置让给了毛头小两口,他和老伴过起了清闲的日子,但毛头遇事还是还是虚心请教老板和伙计,遇到难缠的事情,他尤其听取大虎的意见,他把大虎当成了主心骨。

    记得毛头刚接管棺材铺,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铺里的一个伙计叫强子的,他在铺里当伙计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平日里他少言寡语,但活干的还是挺漂亮的,就是因为这个,老老板对他很欣赏,毛头当了老板以后也没有慢待他,有什么贴心的事情都交给他办。

    这次也是,毛头他们从货栈进了一批木料,跟货栈的老板早就约好要把钱支付给对方,只是因为毛头刚当上老板,铺里的很多事情需要他打理,所以付钱的事情就给耽搁了,那天对方派来了伙计,跟毛头提起了付钱的事情,毛头一时走不开,就派强子去付钱。

    强子干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毛头一点也没往别处想,到了中午,毛头仍不见强子回来,他担心强子中途出事,就派伙计大力去货栈那打听强子的下落,谁知,货栈的老板说,他们压根就没见到过强子,他给毛头带话,结了这次账以后,他不想再跟毛头合作,说毛头不守信用。

    伙计大力把老板的话带给了毛头,毛头想,这强子从早上就拿着钱出去了,到现在没有回来,而且还没有把钱交给货栈,这中间除了什么差错?从棺材铺走到货栈也就半个多钟头的路程,还是繁华的路段,按理说不会出现被抢被劫的情况,就在毛头琢磨的时候,强子满脸是血的回来了。

    毛头看强子满脸是血,赶紧让招弟给强子端了盆水过来,在清洗了头上的血迹以后,强子给毛头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据强子说,早上他拿着老板给他的钱,前往货栈,就在他走到离货栈十米远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了一片玉米地里,他感觉头很痛,就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头,看到了满手的血,才知道自己被打伤了,他再一摸兜,又发现钱也没有了,后来他勉强的走出了玉米地,向一个过路人打听,才知道这里已经里县城很远了。

    他一路打听着才回到了铺里,在强子讲述的时候,大虎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强子,他发现强子的眼神躲躲闪闪,尤其是说到钱没了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正眼看毛头,由于这批货款数额较大,毛头提议去警局报案,强子立马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大虎把毛头叫到一边,对毛头说,先不要急着去警局,一会他再找强子谈谈,让他再把整个过程仔细的回忆一遍,如果没有收获,再去警局不迟。

    尽管毛头不知道大虎的真正用意,但是他相信大虎,于是,带强子情绪稳定了之后,大虎把强子叫到了自己的屋里,他对强子说:

    “你也是铺里的老伙计了,你的人品一直都得到老板的夸奖,我们也是认可的,可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奇怪,这不能不让我多想,你再仔细的回忆一遍从你拿到钱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让我们帮你分析这件事是什么人所为,你在这回忆总比去警局那回忆要轻松,你说是吗?”

    “是,不过,我只记得有人背后给了我一下,后来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们了。”强子说。

    “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的回答我就好了。”大虎说。

    “你问吧。”强子说。

    “你是几点从铺里出去的?”大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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