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御驾亲征-《烈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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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这时年轻皇帝翻眼看向魏桓,说道:“先生,可有此事?”这“先生”却是称呼魏桓的。魏桓闻言,忽地转身跪下,边磕头边呜咽道:“幽焉狂悖不羁,那些胡人所说的理由不可当真啊陛下。年初幽焉的进贡中有瘸马病马,老奴便秉公与其交涉,不想他们却恨上了老奴,如今连出兵犯境都用老奴做借口,老奴着实冤枉啊!”他这转眼便哭的功力也可算是炉火纯青了。

    这时都察院都御史左雍大踏步出列,说道:“陛下,魏桓所言不实,往年幽焉进贡,魏桓均有私扣,今年幽焉使者不愿回扣,因此魏桓便从恩赏中扣出银两,私满府库,方有今日之战。此事千真万确,且礼部侍郎胡孝辅可为证人……”

    原来自幽焉兴起之后,齐朝与之战和频仍,双方虽互不沟通,但彼此却仍需对方物资。如齐朝需要幽焉的马匹、毛皮、参茸等,而幽焉却需要齐朝的绸布、盐茶、机巧等。由于不能自由交易,双方于是便建立了朝贡与恩赏的制度,即幽焉使团每年携带需要交易的马匹等物来到京城,京城筹备好布匹等物资作为恩赏予以幽焉使者。魏桓由于长期服侍皇上,便讨得了这恩赏的美差,以往幽焉使臣只需给魏桓额外谢礼,魏桓便会吩咐属下将恩赏的布匹等事物办得体面些,可不想今年的幽焉使者出奇地不开窍,怎么也不来给魏桓送贺礼,于是这个老太监一怒之下便命人将恩赏的布匹剪破,同时让胡孝辅克扣赏银,硬是又吃了一笔。这些幽焉使者少了恩赏,本来已是愤怒,回国后展开布匹,又发现全是破损无用之物,于是国主慕容岘勃然大怒,方才导致了这次的大举南伐。

    魏桓与胡孝辅秘谋分赃之事,本来自以为天知地知,却不料此次幽焉忽然南侵,却把他克扣的事情作为出兵的缘由,闹得天下皆知。这几日魏桓已将慕容岘恨入骨髓,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将胡孝辅杀了灭口,他这几日派了好几拨“缇刀卫”前去刺杀胡孝辅,同时拖住皇帝不上朝以争取时间,不想一连几日下来,派出去的人却都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此时他瞥眼看见胡孝辅并不在堂上,于是心中,便哈哈大笑道:“那胡孝辅呢?让他来啊!哟,他不在啊,是不是病了?不会是阳虚肾亏了吧?哈哈哈......”

    这时堂下一片死寂,只听得刑部尚书华敏上前道:“秉陛下,臣等接报,胡侍郎昨夜于西市府第之中被刺,死者疑似被匕首一类贯心而过,不似寻常手法。事发突然,臣等已安排将可疑人等全部羁押候审,胡府也已控制,臣已责成速办此案,但胡侍郎的致命伤太过奇特,目前是何人所为所为尚未得知。”

    此言一出,全殿哗然!

    魏桓心中冷笑,他这几日听闻刺杀未遂的缇刀卫回报说道东临党已联系风雨楼的鬼师爷柳夫子已出动“飞星”中“右弼”与“左辅”插手护卫监视胡府。此次文臣们为护住胡孝辅,也不知付了什么何等代价,竟然请了“飞星”前来护卫,缇刀卫原也算是京师中的煞神了,可是对上了“飞星”中擅长防卫的“右弼”与“左辅”二人,却也一时无法全功。

    本来在这京师之地,要想突破风雨楼的防卫,数年前崩雷堂中人或可一试,但是这崩雷堂自从堂主雷诺被杀之后便一蹶不振,生意几乎全被后起的隆湖商号取代了,崩雷堂也便从此凋零。于是他只能一面继续让缇刀卫继续寻找机会,一面思索如何应对。却不料此时却听到缇刀卫来报说胡孝辅被刺,至于刺客是谁,又是何方势力指使,缇刀卫也是不得要领。

    此时恰逢开朝,魏桓此时已不用担心胡孝辅串供,心知皇上年轻气盛,言战必能获得圣允,加上他心中痛恨慕容岘闹得他大丢面子,于是便铁了心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些胡人出气!

    至于文官清流为主的东临党这边,本已由党魁刘士奇出面劝说胡孝辅指证魏桓,且花费昂贵代价请来了晦明馆监督胡孝辅,今日朝堂之辩本是计算好一来是想让皇上同意以魏桓向幽焉谢罪,以一奸臣之命换北境安稳;二来文臣们深觉这秉笔太监有了批红之权乃国家大患,且平日里魏桓实在太过嚣张跋扈,沈淮刘士奇一流早欲除之而后快。而恩赏一事正是少有的除去这朝中妖孽的好机会!

    却不想事到临头这关键的证人却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被匪夷所思地杀了!

    人声稍平之后,只听得刘士奇沉声说道:“胡侍郎之死颇为蹊跷,还请华大人着力彻查,切不可让宵小之辈得以轻易毁灭证据,扰乱朝纲啊!”

    魏桓这时已然起身,听闻此言,他拍了拍袖子,嘿嘿笑道:“刘阁老,您说的宵小之辈可是指老奴啊?你们文人说话为何如此的不爽快?”他长期服侍君侧,如今权势熏天,自然是善于观察皇帝的所思所想,他见皇帝虽然此时一声不吭,但他心中必是已然裁定,于是他更是有了底气,便接着说道:“刘阁老,你们无非便是想让老奴边塞一行,好让老奴吃点儿苦头。既然刘阁老有命,这边塞一行老奴想不去也不行了,可是老奴体弱胆小,需要些个人来壮胆杨威呢。”说着转过身再次向皇帝拜倒在地,道:“请皇上恩准,赐老奴十万昌武军,老奴愿披甲带刀,带着我大齐的儿郎,让那姓慕容的滚回老家去!”这番话说得是意气风发,说罢盯着刘士奇一干人,嘿嘿冷笑。

    沈淮等原本设想是将魏桓用克扣恩赏一事拉倒,再将他送去北方以缓和彼此关系,谁知好不容易等到开朝,却在几个时辰前没了证人,而此刻这个本该害怕面对幽焉的人现在却如此嚣张,居然还要请命北伐!且一番言语之下,似乎他反倒成了慷慨赴死的义士,自己这些持重之臣反而显得懦弱不堪!但转念一想,也不由觉得此人果然奸猾,因为他此刻请求北伐,一来显得自己忧国体君,二来一场仗下来也能撇清和幽焉私下交易的沆瀣关系,三来一旦退敌便也是大功一件!

    这时一直沉默的柱国将军石信提醒道:“陛下,北伐与否,是不是再等等太后的蓝批?”

    皇帝听闻此语,忽然眼睛一翻,眼神冷冷射出,只是抚着玉杯的手忽然拍了一下御案,沉声喝道:“够了!”说罢,顿了顿,仿佛自己平了平气,说道:“石信!于方彻!”

    石信、兵部尚书于方彻出列,道:“臣在!”

    “命你协同兵部于方彻,十五日内调集京郊二十万昌武军,包括神羽营、玄机营、炽乌营三大营在内。沈淮!刘士奇!”

    沈淮、刘士奇出列,道:“臣在!”

    “命你二人调集二十万军需的粮草衣物及招募劳役等,限三十日内完成!刘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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